鲁迅与四宜轩
《鲁迅日记》中一九二四年四月十三日记云:“上午至中央公园四宜轩,遇玄同,遂茗至晚归。”这是日记中第一次提到四宜轩,而“玄同”即钱玄同,是先生于东京早稻田大学的同窗好友,也是在他的动员与催促之下,第一篇以“鲁迅”为笔名的小说《狂人日记》才写成并发表在《新青年》杂志上。日记中没有写明吃饭,但在上午去,一直到晚上才回来,那么两餐饭必然是在茶座上吃的了。茶座之上偶遇好友,遂促膝长谈、观景品茗,吃什么东西是不在乎的,但四宜轩内不卖菜肴,因此大概是享用了一些面食点心的吧?
到了一九二六年七、八月间,在先生即将离开北京之际,与齐寿山先生合译《小约翰》,也是在公园四宜轩茶座上完成的。在该书“引言”中,引《马上支日记》道:“到中央公园,径向约定的一个僻静处所,寿山已先到,略一休息,便开手对译《小约翰》。”这一个多月中,先生基本每天下午到公园去,在一个僻静的茶座上译书。地点虽未写明,但“僻静处所”想来应该不是来今雨轩。来今雨轩在当时是所有茶座之中最高级的,菜烧的最为精美,点心也极富特色,每天有不少人慕名前来宴请宾朋、买肉末烧饼、冬菜包子、火腿包子,更是因了其绿油栏杆外是一畦牡丹,大铁罩棚边是千年古柏、百年古槐,前来赏花、纳凉的人更是络绎不绝,先生要找的清净偏僻的处所,必然不会在这里。而公园西面,四宜轩在水榭和假山之间,地方虽小,但是人少,最为安静,背山临水,大路上根本看不见,顺着长廊或柏树林走过来的人不会经过这里,是十分“僻静”的。虽是小茶座,但照样有茶可喝,有藤椅可坐,真是最理想的写作环境了。
先生自一九二六年八月底至一九二九年五月南下去了厦门、上海等地从事革命文艺活动,而四宜轩茶座也终因其远离大路,地址偏僻,生意清淡,没有多少年就关张了。茶座早已不再,先生品茗、聚友、译书的身影却像那紫砂壶中飘逸而出的缕缕茶香,萦绕在漫漫历史长河之中。
中山公园研究室
2013年11月